Sum

红白/大眼
@SumLarkin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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●【接华相关,ff14约稿】●

【TA葬】《溺亡》(短篇一发完)

※原创的孩子TA/葬仪屋
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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他时常感觉,自己的身边,有不知来自于哪里的海水涌动。

当他轻微的望着某处出神,当他微微合上眼眸时,海水就在他的眼前。水流冲刷起他的黑发,流经过他全身上下的每一个毛孔。他的每一个细胞都在叫嚣着水带来的感受——或许是安适,或许是痛苦。压力挤压着他的胸腔,挤压着人类赖以生存而他也习惯了的氧气。水流是冰冷的,又或许是温暖?他不知道。

他只知道,那蔚蓝的海水折射的光芒,是那样的瑰丽,璀璨。如同把他整个人包围在了其中的圣光一样的耀眼。光芒在每一粒水分子里经过碰撞、旋转,最终到达他的身上,他的眼前。这时他不必睁开眼,就可以看清楚一切。他的红瞳再也没了用处,他只需要感觉着这一切。用肌肤,用血肉,用构成他的人类的恶欲。感受着水流的吞噬,冲刷。

但,当他回过神来,重新脚踏实地的打量这个刚刚消失了的世界时,一切的美丽都会离开。他会重新看到那些在痛苦中挣扎的平民,高高在上的贵族,野心勃勃的女王陛下,以及.....

一个叫做,Under taker的,疯子。

——引子

TA。

这是他的名字,或者可以叫它代号,怎样都好。

总之,他只记得,当他一诞生,他的脑子里最先反应过来的就是这两个字母。

他是恶魔,是由人类的欲望构成的恶魔。
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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圣诞节的欢快气氛在伦敦城的任何一个地方似乎都有足够的体现。从上到下。从优雅的的带着仆从的贵族,到为了生计所迫不得不辛苦做着零工的贫民,脸上都洋溢着无比幸福的笑容。

他也是这些人中的一员。

凡多姆海威公司不放过任何一个机会的推出了圣诞版糖果,就展示在街边的透明橱窗里。路过的小孩子们兴高采烈的拉着大人们的衣角,指着糖果大声的说着想要。大人们也会在这时候心甘情愿的掏钱,为孩子们买下昂贵的礼物。

他到是有些许感叹,那位凡多姆海威的当家可真是高明,圣诞节的糖果跟平时推出的新款从价钱而言没什么不同,但多了节日这个花哨的包装,就会有更多人掏钱——有趣的小手段。

他在橱窗面前驻足,盯着那几根不同口味的圣诞节棒棒糖,好似要把它们隔着明亮的玻璃就送入口中。最终,他还是没能忍得住甜美的诱惑,走进店里去,不顾别人看着他怪异的亦或是惊奇的眼光,每种口味都买下了一根。

玻璃纸包装的糖果在伦敦的阳光下反射,把整块浅棕色的糖映衬的令人垂涎欲滴。他用尖锐的指甲,隔着手套,便划去了包装其上的缎带。那条带子,被风一吹,没了踪影。他目送着丝带的远去,这才把玻璃纸缓缓褪下,认真的打量着面前的艺术品。

是的,恶魔也会有自己的信仰。他们信自己,对自己拥有的独属于己的力量会感到颤栗的快感。但他不同,他认为自己的力量再怎么强大也会令他有不安全感,但信任别人会令他不放心。

于是他的信仰一直都是如此坚定,从诞生起,便决定了。

——甜食,是他的精神寄托,永远、远远不会忘记的。

他把棒棒糖送至唇边,伸出舌头,不自觉的舔了一下。舌间传来的味道让他惬意的半眯起眼,于是便不再试探,把猎物的一端放进口里。焦糖的味道刹那间四散喷溅,浑身上下的每一个器官都能感受到甜味带来的美妙满足。糖分安抚着他躁动的心, 令他得以得到精神上的片刻栖息。

焦糖虽甜,但带来的苦味也同时令人精神一振。不腻,不碎,粘稠的口感在口里缓慢地化开。也不知这糖内还掺杂了些什么,使它得以得到一抹清香。

——似乎是柠檬?

他的脑子在猜测。

身体因享受着美妙而懈怠了下来,于是他便随着人流的前行而前行。不去刻意的思考今天自己要做什么,不去思考自己....事实上他也没什么可思考的,无非都是些繁杂琐事。但他很满意这样安详的生活,哪怕再安宁舒适的生活也抹不平他骨子里的劣性,他也甘之如饴。

到了路口,人们散开的时候,他就会不情不愿的挪动一下脚步,使自己重新回到人群里,继续偷懒的节省下下走路的力气。人们来去匆匆,没人注意到这边有个不务正业的绅士,一次又一次重复着相同的步伐。

但是人们也总是会离去的,再怎么繁华的热闹也无法抵御离别。虽说事实并没有如此严重,但他还是在拆开了手中的牛奶味棒棒糖后嘴角一阵抽搐——

——怎么回事!刚才哪个人居然把他带到了下街的入口?

他刚想离去,身子却又停住了。皮鞋踏起的灰尘悄然落地,与此时的伦敦城格格不入的寂静在这里尤为突出。说实在的,在圣诞节这个欢乐的日子里,他不想与任何一个灰色地带的家伙扯上交道。

但他不得不想起,自己的情报交换人。那个整天怪笑着的家伙,用着把人类当玩笑的口气调侃着一切的葬仪人。他实在是想不通,为何一个普普通通的人类会有这样的想法?灰色与黑色将其灌输了诡异的思想吗?

除去这些,他还有一头柔顺的银色的长发。就像一只品质优良的冬季银鼠的皮毛,柔软光滑。就算他从来没看见这家伙将其打理,这头长发居然还是这么的...美。

想起这些,他还是叹了口气,放弃了拆开手里最后一根棒棒糖的打算。扭头向Under taker所在的位置走去。

“喂,Under taker。”

他将未吃掉的棒棒糖含在口里,口齿含糊不清的打了声招呼。在依稀听到里面传来的走动声时,伸出手将那扇门推开,依旧是做贼心虚一样的关上。

不出乎意料的是,那个男人笑嘻嘻的,挥舞着袖子向他打招呼:“圣诞节快乐呀,汤姆?”

他作为一个情报贩子,也作为一个恶魔,是有很多化名的。他对这些名字会感到心安,它们带给他安全感。几乎是每一天,他都要更换一个名字。不过Under taker这个家伙总会将他的名字搞混,这一直让他感到恼火。

但他没有马上出言说明自己的小小情绪,而是有些哭笑不得的指着葬仪屋脖子上的花环:“这是什么?”

出乎意料的地方在这里。这个男人的脖子上居然带着一个看起来颇为搞笑的花环。

是传统的圣诞花环。底子由细密的松针叶拼接而成,上面点缀了圣诞花、还有一些小浆果,看起来很是好看。可是,当它挂在一个人的脖子上时,这种好感马上就被打破了。

葬仪屋听到他的质疑,也不在乎。用黑色的指甲指着一颗小浆果:“对面花店的可爱女孩送给在下的圣诞礼物哟~”

“松针叶扎人挺疼的......”他放弃劝说Under taker摘下花环的想法,改为打开门,把视线移动到对面的花店门口。一个拎着花篮笑意盈盈的女孩子正在向路过的人们赠送圣诞花环,并且附赠一句圣诞快乐。

——好办法。

他点点头,又一次把门合上。转过身对身后的葬仪屋发问:“你买下了什么?”

葬仪屋对他这个没头没脑的问题也没发愣,嘻嘻笑了一声之后蹲在了一具新棺木附近。那具棺木旁边还残留着些许木屑,显示着这块木料的最后一面。葬仪屋翻开棺材盖子,指着里面的生物,示意这就是他买下的。

他也低下了头, 俯视着这具生前可能比他高得多的尸体。但重点显然不在那具尸体身上,而是尸体旁边的花。那是一簇、一簇的白色百合,在重见空气之后便散发出了大量的、被压抑的香气。他被这香味熏的心头稍有不快,自己先冲过去把棺材盖合上了。

“就算你喜欢百合,也没必要买这么多吧!”他这次是真的有点火了。刚刚的香气让他想起了一个诡异的事实,在他看见Under taker脖子上的花环时,他嘴里的棒棒糖就掉在了地上,混进了尘土。那些肮脏的混合物让他连看都不肯再看那根可怜的糖一眼。

甚至有些对之前的糖感到不舒服了。

“哎呀呀?汤姆先生你这是怎么了?”戏谑的语气在这面积不大的地方里如此之刺耳,葬仪屋手掩着嘴,嘻嘻的笑起来:“小生可不是自己喜欢百合呐,是这位可怜的先生无人认领,小生才会想着做点什么的哟。”

听到这话,他居然也有些心软。身为一个恶魔,他却从那时起就再也没有硬下过心肠,真当是好笑。

于是他只是把那双看起来不太干净的白色手套脱下来,扔到了一边去。自觉的找了一具棺材坐了上去,然后自顾自的咬着最后一根棒棒糖,不去看葬仪屋。

葬仪屋见他这个样子,也什么都没去说了。他挪回自己当做柜台的棺材上,百无聊赖的一根根数着指甲,又或者是挂在天花板上的小居民。反正,他只是够无聊的。

TA翘腿坐在棺材上,有一搭没一搭的晃着腿,盯着眼前浑浊的空气出神。他不记得他曾多少次这样做了,只记得每一次,都会有特别的记忆在他眼前出现——在他出神的时候。

——于是,没有违反惯例的,他又看见了。

此时正好是下午四点钟,是英国的贵族们坐在花园里,悠闲地享用下午茶的时间。他似乎还记得,那个时候的他穿着执事的衣服,站立在主人身边等待着命令。

贵族们会选择最舒适的地点来享受下午茶,或许是一块树荫,也或许是阳光明媚的草地上。侍从会摆上精致的桌子——没错,就是精致。那会是纯白的洛可可风格的桌椅,再盖上干净的、散发着阳光香气的餐布。然后推上推车,精心挑选着餐车每一层的内容。

他这个执事在此刻才出场。他会拿起银质或金质的、雕刻着镂空花纹的茶壶,用熟练的动作将其微弯,然后看着里面的茶水倾倒出去,不滴出一滴的进入茶杯。散发着热气的红茶会根据主人的口味在此刻被加入一些牛奶、蜂蜜,然后即可享受最正宗的英式红茶。

他会为了做好一个执事而练习每一个细微的动作。手指的弯曲、嘴角的弧度、甚至是站立在主人身边时手脚该怎么收束。恶魔不是天才——至少他不是。他没有任何服侍人的天分,于是他只能辛苦的练习,只为了最后他的一顿完美的灵魂大餐。

这种奢侈的追求不知道什么时候,在时光里被磨灭了。他没有心情去为了主人而忙碌奔波,他只期望自己能懒散的找到一个舒适的地方度过一天,然后随手抓到一只劣质的灵魂来填填肚子,这就是最好的。

——虽然恶魔是占据着所有的罪的,但他这样的,整个地狱也仅此一只了吧。

他又感觉到了。

那是汹涌的海水在他眼前翻动,来回的翻动。冲击着他为数不多的神智,但他还是甘愿沉溺于此,只为了那片刻的失神,将他从这里带走。

他迷恋于这滋味。有点像刘大人脚下那些吸了鸦片的家伙,只不过他不会表现出来罢了。

“汤~姆~先~生?”一只苍白的手在他眼前晃动,伴随而来的是一个故作怪异的声音:“小生见你可发呆很久了呐~居然连甜食都吃不下去?”

他这才回过神来,从那危险的海洋里挣扎了回来,摸出怀表看了看时间——

六点整。

手里的棒棒糖也早就有些融化的迹象,此刻正一滴、一滴的将糖料落到地面上,溅起尘土,包围了这粘稠的物体。他对着这样的糖不再有任何的欲望,于是便把它扔到了地上。

他居然......沉溺了这么久。

葬仪屋对着自家地面被污染这种事毫不在意,依旧是咧着嘴,花环已经摘下了,不过那件厚重的葬仪服饰上还是留下了调皮的松针。绿色在黝黑的衣袍上显得扎眼,于是,黑色的长指甲刮下了那一条条痕迹。

他盯着面前这个男人的一系列动作,这才让自己的大脑重新运作起来。如果不是没有机油,估计他已经往自己的脑子里倒上一桶了——这是个冷笑话,他心说。

——如果把这个笑话讲出来,那么这个男人肯定会笑的瘫倒在桌子上的吧。

不过这里没有桌子。

这里只有一具具的尸体,一具具的棺材,浮在空中的微生物和屋顶上不安分的小住民。以及,现在多了一个他。

他想到这里,慢悠悠的开口:“从前...”

从前怎么了?他准备好的笑话到了嘴边竟一个字母也无法叙述。他呆愣在了原地,平时能言善辩的舌头好似上了死神的枷锁,再也没能动弹一分。

他这是怎么了?

他有些莫名的恐慌溢了出来,这是从未发生过的。他胆小,他怕死,他还不想遭遇什么莫名其妙的事情。

这样的恐慌只持续了很短的一瞬,随即恢复了他行动的能力。但他的身体还是微微有些颤抖,这是恐怖给他留下的后遗症,这是证明着刚刚发生了什么。

“从前有个死神,后来他死了。”

于是话到嘴边,他改动了字母,更换了单词。突然他想起面前这个家伙似乎不知道死神是怎么回事:“死神是收割人类灵魂的使者,与恶魔势不两立...”

他的话还没讲完,便听到接连不断的狂笑——来自于那个疯子样的家伙。

“哈....哈和哈哈哈!!!”只见那个家伙直接摔到在了地上,双手捂着肚子,并尝试在不挪动手臂的情况下用袖口揩去眼角笑出来的泪花。身上的衣服随着他的翻滚而沾染一层层的积灰,很快,他那一头银白色的长发也未能幸免脏污的命运。

他看着那头头发变为灰色,出言打断:“Under taker,有那么好笑吗?”

“这种笑话真是小生前所未有的....极致享受啊!”他依然笑得没有爬起来,于是干脆把身体摊在了地上。嘴角流着口水他也不去管:“小生还真当是头一次听见这样的东西。”

“废话....说得好像你见过几个认识死神的人似的。”

他不屑的鄙视一眼地上的家伙。

“那么汤姆先生难道认识死神?”

地上的葬仪屋捕捉到他话语里的漏洞,出言反驳。

“当然...没有。”

于是他的神情活像一个打了败仗的将军一样低迷了起来。

那个恶魔会去认识自己避之不及的死神?除了一些好战份子之外,他还真的没见过任何一个恶魔有这么做或者这么做的迹象。他这个贪生怕死的家伙自然也不会。

独属于恶魔的红瞳在这时暗了下来,如同被熄灭掉的光一样,他垂头丧气的坐在那里一动不动。

——等等...

他这会儿才反应过来,面前的家伙似乎只是一个普通的人类吧?他为什么要摆出这一副样子?自己的神经系统难道是出毛病了么?

当他反应过来时,为时已晚。刚刚从地上爬起来的葬仪屋又一次笑倒在地,这次可好,地上的灰尘直接把葬仪屋当做了人形拖布,所有的灰尘都聚集在了这个滚来滚去的家伙身上。

他必须想点什么东西来转移话题。

“额.....那个,圣诞节快乐,Under taker。”

他尴尬的出口尝试着转移气氛,于是在记忆的庞大序列组合中挑选了如此的一句话。这不得不说是一种奇妙的巧合。

如果他愿意,他可以天天都对面前这个男人说一句圣诞快乐。而面前这家伙也一定不会在乎时间的差错,同样回给他一模一样的“节日问候”。

他们都是如此,在尘土里埋没着的特别的疯子。区别在于,一个家伙披上了西装,做起了正常人的勾当。另一个选择永久沉沦——或许有一天,这个永久也会改变。

葬仪屋听到了这句话。

原本夸张的动作缓慢的停止了下来,仿佛卡顿的胶片上演的默剧,一帧一幕都能用肉眼捕捉的清清楚楚。他站起身来,随意的用袖子掸了掸灰尘。

“节日快乐....”

在一瞬间——连一秒钟都没有达到的停顿里,葬仪屋往下接了两个字母。

“TA。”

这是他第一次叫出面前这只恶魔的本名。

气氛刹那间在这间小小的棺材铺里开始酝酿,酝酿出的或许是醇香也有可能是恶臭。但是好是坏也只有当事人明白。人们在饥渴时会把来自恶魔的拯救当做最美的天使,也会在贫苦落破时唾弃着天使还不如一只低下的恶魔。两者皆有可能。

雪花似乎是受了什么安排,在这会儿开始按照没有规律的轨迹做着机械运动。日不落帝帝国的太阳依旧在别的地方维持着光辉,但在这里,却是早就已经落下了。

黑夜成为了这座伦敦城也是这个角落的最好遮掩,各种剧目在各个地方接连上映,观众的喝彩在这里是没有的,除了墙壁上可能会有一只虫子窥视着一切。

他开始感到不知所措,但身为恶魔的大脑还是在一瞬间为他作出了抉择:“Under taker,这真是个幽默的笑话。”

“是的~汤姆?”

葬仪屋又开始一脸不正经的叫起了他的假名,仿佛刚刚的气氛只是错觉。它从来没有发生也不会发生,两人相视着。一个人的眼睛隔在厚重的发帘下,另外一个家伙有些呆滞。

“刚刚是不是发生过什么?Under taker?”

他带着认真的表情对面前的葬仪人说话。

“不,汤姆先生,那只是你的错觉。”

与平时一模一样的口吻,毫无变化的表情。刚才似乎真的只一场错觉。

“嗯,原来是这样。”

他也恢复了常态,摆着一副假正经的严肃。

压迫感又一次涌上来。它们掠夺着他的氧气,尝试让他窒息。它们带着锋利的刃,切割着他的身体。他看到海水的涌动如以前那般熟悉,他这次,微颤着伸出了手,想要触碰那些散发着光芒的不规则色块。

他感到手指着实碰到了什么...于是他向前看去,他所碰到的,是那葬仪屋老板的发丝。

——如果,这海水是真的。

——就请让他永远溺亡于此。

他收回手,扼住自己的喉咙,也同时扼住了那句一模一样的...

节日快乐。

THE·END
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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